Pale Ligh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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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章比前两章加起来还多，我就分开翻译了_(:з」∠)_

他发烧的程度加重了。Gilbert一会觉得冷一会觉得热，他得不停把衣服上的扣子解开又扣好。不过他还没开始觉得饿——有时候他会觉得渴，但也只有一下，感谢上帝。

窗外的天空变得越来越暗，从橙色变到红色，到微弱的紫色，最后变成深蓝色。Gilbert模糊地意识到夜晚已经到来了。

“你的熏香已经快烧完了，”窗外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，接着还有铁制品敲到玻璃上的响声。“我来帮你加一些。”

“……你从哪得到的？”熏香很贵，在治愈教会的控制下也很难买到。在猎杀期间弄到它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
Gilbert考虑到了几种他基本不敢去想的理由。

“不用担心，那些房子里都已经没有人了。”在提到亚楠人的时候猎人的口气总是小心翼翼的，像是他对野兽的怨恨已经蔓延到了那些可能会成为它们的人身上。“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好的物资？”

“有些人……可能会回来？”Gilbert意识到他的发烧让他变得非常乐观。

猎人可不会有这种顾忌。“没有人会回来的。”

啊，夜晚会影响猎人的情绪吗？还是因为猎杀？

“……正在慢慢死掉的人是我，”Gilbert坐在他的椅子上沉思了一下。“但是你把我的风头都抢走了。”

“……原谅我，我的朋友。”猎人诚恳地向他道歉。“我来这不是为了让你难过的。我以后会尽量避免把氛围都毁了的。”

那你到你是来干什么的，Gilbert想这样问他。他真的该问的。但他生病了，那带来的疼痛让他不能正常思考。

“你在被什么困扰着，善良的猎人？”他转而用亚楠人经常对猎人说话的口气问他。

在对猎人又轻视又害怕的情况下，亚楠人说话的口气既奇怪又让人不舒服。他们在猎人面前屈身来寻求庇护，在关上门后那句“善良的猎人”立刻又变成了嘲讽。

这和他在伦敦见到的大不相同。大多数人都会尊敬猎人们，即使少数人会讨厌这种猎杀行径，他们也不敢直接表现出自己的疑虑。

“如果你有什么忧虑的事……你可以跟我说……”真勇敢。在这种状态下他完全不顾颜面。“除了聆听外……我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帮助了。”

“善良的猎人？”他最后笑了。“在这座城市里到处走动然后流血，我真是为它做了不少好事。但她和我说过这就是我该做的事，所以……”

“她？”

“我遇到了另一个猎人，她，嗯，比荆棘还刺多，但她的话意外的让我安心。”

窗外的栏杆也同时响了起来，Gilbert可以想象出猎人靠在上面的样子，那和他年轻的学生为了和同学讨论重要的事情时做的一样。做出这样双手交叉的放松姿势的时候，猎人会变得像是他在大学里见过和教过的许多的普通年轻人……

“这里的所有事都很奇怪。”猎人继续说道。“我像是被困在某个梦里，无论我去到那里，新的噩梦又重新会出现……我见到了一个孩子。”他突然转变了话题。“穿过让人兴奋的下水道后，我偶然从窗口遇见了她，就像我和你相遇时那样。”

“一个孩子……？”

“一个有扁鼻子和枯黄卷发的小女孩。”猎人的声音里里有称赞的味道，而Gilbert的心为此软了一下，尽管他真的不想这么做。他正在死去，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……而且这还是个猎人！“她让我留步，因为我身上有那种你说过的气味……嗯，我真的开始觉得它真的存在，而且我难闻的不行了……勇敢的小女孩把头探出了窗外，尽管我浑身都是血和下水道的臭味……我的天，你真的不知道下水道里都有什么生物……呃对不起我又跑题了。他们活在下水道里也算是幸运……或者说是倒霉，这可难说……？”

要么是猎人在乱扯，要么就是Gilbert自己走神了，他总是在上句话的后两句后才回过神。他现在连思考这个也顾不上了，因为他连眨眼的间隔都变长了。

“……她给了我一个八音盒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他想要跟上话题，但是他的反应太慢，他的意识也在游荡。这次猎人上的气味没那么难闻，它变淡了，也变轻了——像是闪电过后的气味——也夹着纸张燃烧的味道。总的来说很舒服。

“……我一直在做着个奇怪的梦。”

Gilbert突然坐了起来，他把头转向窗口。“梦？”他的肺里快要没有气了。

“它存在于别处。那里寂静又安详。当我太累或者受伤太严重到失去意识的时候，我可以在那里休息。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会浑身充满力量。”

“我有点嫉妒你，”如果不是发烧干扰他的思考的话，常年乐观的Gilbert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。“我也为你感到高兴……就算你能留在那里的时间很短……你也有了一个避难所。”

外面传来了响声，猎人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更贴近了——他是在贴到栏杆前想往里面看吗？真是个不知羞耻的人。

“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。我可以用自己的血制造子弹——我觉得那是我自己的血，它可以填满银弹，而且它们混在一起后能和正常子弹一样用。我……在桥上看到了一只和房子一样大的野兽，我还在大教堂里看到一个瘦弱的女人变成了可怕的怪兽！”猎人的声音变得有点歇斯底里。“我一直在……我想我一直在死掉，Gilbert。在受了那种程度的伤后……我知道我不是永生的，我知道的，这是不可能的，但就算伤成那样……我还是可以撑过去……”

那种病开始发作了吗？那种每个猎人都会遭受的，人们谈起时都会带着恐惧的狂化症开始了吗？

“你是个猎人，”Gilbert尽全力用自己过去应对学生时的方法去让这个男人冷静下来。用温和的，理性的口气，不容置疑的口气，一直谈论下去。“猎人……和普通人是不同的。”

“所有‘正常人’现在都在害怕我。”他顿了一下。“你呢？”

“我……？”Gilbert思考了一下。

“我会让你害怕吗，Gilbert？”

他害怕了吗？

“……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了……”Gilbert再次撒谎道。

-TBC-